倫敦時尚:家鄉(xiāng)菜,在何方?
倫敦South Kensington地鐵站外,在“Little Japan”和“Pizza & Pasta”兩家飯店之間,有一扇小小的門。匆匆路過的行人不會注意辨別,它是通向壽司還是意面。
“故園”
可我是來這里吃上海私房菜的。
在熟客的指引下我推小門而入。窄窄的樓梯走到盡頭,忽然豁然開朗。整個私房菜館,主廳只此一間,卻夠氣派堂皇,充滿古意。大圓桌上餐具晶瑩,一側(cè)的架上陳列著古玩、書籍、盆景,令人隱隱憶起《海上花列傳》里的排場:
“將吃大菜的桌椅移放客堂中央,仍鋪著臺單,上設(shè)玻罩彩花兩架及刀叉瓶壺等架子,八塊洋紗手巾,都折疊出各種花朵,插在玻璃杯內(nèi)?!?/p>
一晚上的私房菜只供一桌,從十個人到十八個人皆可,少了不讓,多了不接。沒有固定的菜單,菜可以事先商量好。席間老板和主廚間或出來招呼,可以很隨意地和老板聊聊絲竹管弦,和廚子交流做菜的工序。
一道道菜輪著上來,熏魚、烤麩、薺菜春筍、紅燒獅子頭、栗子鵪鶉、陽春面、小籠包,菜色濃油赤醬,味道雖未必壓倒國內(nèi)頂尖滬菜,但深具其形、頗得其意。
地道的家鄉(xiāng)菜,確實(shí)能跨越漫漫路途,讓人覺得故園在望。酒飽飯足、推門而出,倫敦的繁華又在眼前。
在倫敦,這一份風(fēng)格上的純粹、一份不為人知的私密,顯得格外稀奇。
食物與文化
無論是中國漢書里的“民以食為天”,還是西方本質(zhì)主義者的“you are what you eat”,食物對于文化和身份的意義都不可小覷。
剛到倫敦時,興沖沖地去吃Holborn的“浦點(diǎn)”,Camden的“王府井”,總能點(diǎn)出一桌港式點(diǎn)心、川中辣品、東南亞咖喱的的大雜燴。吃著英國人對中國菜模糊而美好的想象,倒也覺得有趣。
上學(xué)途中,在倫敦非常中心的位置,可以看到生意火爆的越南館子,屹立在法式咖啡館和美國快餐店之間,也會感嘆時過境遷。
移民是上世紀(jì)末的主要神話,大英殖民帝國觸角曾及之處,移民回流明顯。隨移民潮而來的,是他們的食物。混血華人作家毛翔青(Timothy Mo)小說《酸甜》,混血牙買加作家Zadie Smith的《白齒》等,都對倫敦的移民飲食有詳細(xì)描寫。
2001年,英國外相Robin Cook在廣受傳頌的演講中說,著名印度菜肴瑪沙拉雞(chicken tikka masala)在英國深得歡迎,已成為英國的“國菜”(national dish),完美詮釋了英國吸取外來影響、重塑多元“英倫”的意義。
然而,有印度學(xué)者質(zhì)疑這種膚淺的解釋。英國將變了味的咖喱,看似紳士實(shí)際粗暴地并入英國菜系,就如同將印度重新納入帝國版圖一般。哪里是呈現(xiàn)多元,分明是食物的殖民,烹飪的帝國主義。
轉(zhuǎn)眼過了十多年,移民在英國的地位又有大幅度提升。來自中國的精英們,說著地道的英語,做著英國人的生意,依然習(xí)慣于在飯桌上建立關(guān)系。
吃在倫敦,穿行于不同的菜系之間,咽得下炸魚薯?xiàng)l,品得了法國紅酒,嚼得動土耳其kebab,偶爾在中國菜中嘗到一絲精確到某個城市的“純粹”,頓時也體味到一種難得的時尚。
(責(zé)編:路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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